上官筠冷笑一声:“太上皇回来,别有用心的人自然就又心思活了呗。”她待要再说,却看到外边有人来报:“禀娘娘,楚王殿下今日也来给女学授书法,听说贵妃娘娘在,便请通传请见问安。”
上官筠一怔,想了下道:“请楚王殿下来吧,都是一家人,实不必这样客气。”
李知璧穿着一身碧色青衫进来,整个人看着却不似之前萧索,而是温文儒雅,依稀又有了当初那雍容仁善的清华之气,他进来便行礼道:“贵妃娘娘。”
上官筠微微侧身,含笑到:“不必多礼,都是一家人,楚王殿下如今也到这嫏嬛女学讲课?”
李知璧道:“长日无聊,有时候和翰林院的老先生们聊聊,说起这边缺先生,便毛遂自荐,给她们授书法罢了。”
上官筠叹道:“殿下书画,自成一家,这些女学生们何其大幸。今日我路过书画院,看到廊上挂了一副山河图,极凄清苍凉,看题跋似是殿下手书,只是落款却是枯荣真人,且这画风,大异殿下从前一贯之风,因此又有些犹疑。”
李知璧心中一颤,想起当年两小无猜的时节,上官筠一直是自己最好的知音,然而如今时移势易,她已嫁给他人……他收回心神,微微怅然道:“确是我所画,当日被俘虏一路西行,见过山河凄凄,无一日不想随水而去,不再在这世间沉沦,受此折磨。不生不灭者,本自无生。如今重回富贵锦绣之乡,昔日种种,只如大梦一场,因此若有所悟,画风也和从前大不一样,画院中的先生们,倒是夸我大有进益,画中已有禅意,我自己却有些不大喜欢。”
上官筠沉默了一会儿道:“殿下天资颖悟,只是莫要在这些僧禅上钻研太过,走了歧途才好。”
李知璧却是和她一块长大,知道她一贯对这僧道之事有些抵触不屑,觉得消磨志气,移了性情,如今这般规劝自己,却是实实在在关心自己,心中一暖,轻声道:“多谢娘娘规劝,也请娘娘多珍重,宫中若是有什么不便的,不必见外,自使唤人来同我说,我来替娘娘办。”
上官筠抬头和李知璧目光相对,却是被他目光中满满的柔情吃了一惊,起了身来轻声道:“多谢王爷指教,王爷还有什么事吗?”却是送客之意,李知璧知道她一贯性情倔强高傲,不会轻易示弱诉苦,也起身告辞,又说了句:“娘娘身份高贵,勿要以小人为意才好。”
上官筠将他送走,站到窗棂边,若有所思看着山下楚王登车而去。